39、不能控制_我看自己眉清目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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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不能控制

  石泽系了一半的鞋带重新扯开,然后被按回到病床上。

  江妈贴心的替他掖好被角,这才认真道:“小石啊,你妈妈中午回家时专门拜托我照顾一下你,她工作忙没时间时时守着你。你可不能乱跑,这腿还没好利索之前那也不能去,听医生的话。”

  江迟和石泽两个人打架住到了同一间病房里面,不光缓和了二人之间的矛盾,还意外的促成了两位母亲的亲密关系。左右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大事,在医药费补偿等方面的问题也处理的很爽快。

  两家人都来医院时便凑在一起聊聊天,互相学习一下对方教育孩子的方法,一来二去的,居然生出了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石泽被塞回被窝里,裹得严严实实的,他堪堪露出个脑袋,看着床边的两位长辈忧心忡忡,似乎对他的身体情况很是担心。

  被窝里的膝盖蜷曲,一动胯骨便有些酸痛,进而牵动全身的伤口。

  虽然说是两个人互殴,最终石泽吃的拳头还是比江迟多些,江迟现在活蹦乱跳再打一架也不成问题,而他就只能躺在床上乖乖养伤。

  病房空旷安静,半开着的窗口不断有风灌进来,潮湿冰凉,冷风掠过,吹淡病房里消毒液的刺鼻气味,倒是让石泽舒展眉头,冷静了下来。

  头顶白炽灯光明晃晃的落在病床上,他微俯首,半耷拉着的眼睫敛去神藏眼底所有的情绪,轻吐一口气,入目的即是一片冷白。

  他攥了攥手,指节分明,余光扫过手背上隐隐青紫的血管,扭头看向窗外。

  夜幕星垂,远处的路灯霓虹璀璨闪耀,撕裂沉寂黑暗的夜,地平线被随意勾勒一笔,五彩斑斓,干净的窗户上倒映了病房内的场景,石泽凝眸,下意识直了直腰,看到了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脸。

  江妈以为他冷,抬脚关上窗户。

  算了吧,还反抗什么呢

  都这么长时间了,江迟估计都快到了吧,他那么厉害,哪里还用的上自己

  况且现在自己连门都出不去

  惆怅间,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等到确认他没事这才放心收手。石泽愣了愣,颇有些无奈扯扯嘴角,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老妈就是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确实能干出把自家儿子托付给其他人照顾这种事情,他几乎都要怀疑江爸江妈拖住自己的真正目的了。

  月高悬,墙上落了层浓霜,空气湿润,两旁废旧的居民楼早就没有人住,免不了有些食物忘记带走,时间一长发酵出奇怪的霉味。

  狭长的小巷子里阴风阵阵,驱散浓郁的腐烂味,席卷地上的塑料袋枯藤蔓沙沙作响。

  “如果不试,就让开,别挡我的路。”

  曲历河丢下一句话便静静的站着,手插着运动裤口袋,喉结下拓了一团森冷的剪影,下巴削瘦的弧线像是用画笔沾了银河的水画上的一般,在朦胧的光影中精致凌厉。

  最没有攻击力的黑发凌乱散落,风一吹,在头顶乱飞,露出饱满的额头,浓眉上扬,瞳孔缀上点点碎星,原本无害的五官揉着月色,居然异常阴翳。

  小黄毛蹙着眉不说话,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明明站在眼前的还是曲历河,为什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呢

  上周末见了他还在颤颤巍巍掏钱的人,今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在曲历河的身上看到了江迟的影子

  想起江迟,小黄毛撇撇嘴,脸皱在了一起,眼前浮现当初那个把自己拦在二中后门的红毛,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虽然他们两个人年龄差不多,可是他可是没上学一直在社会上混,让他害怕的没几个,但是不得不说,江迟是真的狗,只要被他咬住,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当初他只不过是从二中门口经过时嘴贱调戏了一下刚出校门的女生,就被他盯了五天,第六天时终于没跑掉,被一群人拉到废弃库房里单方面互殴了一顿。

  扬长而去时自己被石头绊倒头磕到了地上,警察来了二话不说带走他,说他恐吓未成年,还关了几天写了个反省书。

  反省,反省,他反省个锤子,他挨打了他还得反省

  江狗

  小黄毛翻了个白眼,心里憋了一肚子火。

  曲历河抿抿嘴,看着面前的人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撇嘴一会儿翻白眼。

  “想好了吗我还有事,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

  曲历河的声线冰冷,连空气都要被凝固,小黄毛这才摇摇头甩掉自己脑中的疑惑。

  曲历河是曲历河,江迟是江迟,他刚刚是怎么了,居然将这两个人混为一谈不说别的,江迟十几年美满生活,说是不知世间疾苦也不为过,他的身上,绝对不会出现曲历河这样的阴郁和压抑。

  气氛紧张,空气中充斥着炮火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一点即燃的地步,小黄毛人多势众,可此刻却怂怂的窝在一边,没人动弹。

  曲历河逐渐失去耐心,径直抬脚朝前走,低着头沉默不语,小黄毛怔了一下,好像看到了原来的那个卑微怯弱的曲历河。

  呵他就说呢,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几天时间里面性情大变,原来都是装的。

  “曲历河,我可没说让你走”

  小黄毛冷笑,首当其冲抬腿踹过来,鞋底划过地上的细沙呲呲响动,曲历河眸若含冰,堪堪侧身躲开。看到小黄毛动真格,他眯了眯眼,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朝面前人脸上砸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蓦地顿住。

  深邃的眸底掀起波涛骇浪,将他原本的淡然尽数撕碎,曲历河胸口起伏的厉害,嘴唇瞬间发白。

  紫刘海瞬间拉过小黄毛,朝曲历河的膝盖重重的踢了一脚。

  一道猛烈撞击让曲历河闷哼一声,脸色发白,径直跪在地上,满地碎石几乎嵌进肉里。左膝已麻木,感觉不到疼痛,整条腿像不属于自己一般,使不上力气。

  他指尖颤抖,覆上自己的腿,嘴唇哆嗦着,紧绷的手掌竖起道道青筋,过后便是钻心的疼痛。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害怕小黄毛刚刚为什么没有打上去,这个身体不受他控制了

  是原士的原因吗

  他很有信心的,原本以为自己打小黄毛轻而易举,却忽略了原士对小黄毛的惧怕。

  一个从小就无依无靠的孤儿,受尽欺负艰难的成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和和美美的家庭,也没有能够倚靠的兄弟姐妹,长久的打工和赚钱甚至让他没有朋友。

  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小黄毛这种恶势力的时候,只能顺从。小黄毛要钱就给钱,哪怕下一周需要多接一个活才能赚回来,小黄毛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从未想过用这副营养不良的身体去反抗,只能一味的埋着头臣服。

  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全市第三的大学霸终日沉默是因为不可一世的高傲,普通人不敢妄想和他称兄道弟,却从未想过,还有一种东西会造就沉默。

  那就是自卑。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出生就被抛弃,对于别的小孩来说,出生就意味着将有一群人长长久久的陪伴着他长大,而对原来的曲历河来说,出生仅代表着他降临了这个世界。

  至于这个世界是否会认真待他,便用以后一生的时间来慢慢验证。

  没人在等他,也没人会抱着他亲吻,感谢他是上天的馈赠。

  他的到来,或许会加重一个家庭的负担,又或者会成为一对即将分道扬镳的夫妻分离时的枷锁和镣铐。

  尽管他并不想。

  所以他被抛弃,和一众同样命运的小伙伴在孤儿院里规规矩矩的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十几年来他从未被选择过,就算有人来领养小孩,优先考虑的也是那些活泼开朗的孩子,他在封闭的世界里挨过孤苦伶仃的十几年,然后离开唯一的庇护,进入社会。

  那种无人问津,无人倚靠的自卑早已在这十几年里被刻进骨头里,烙在心脏深处,被冷漠和沉默包裹。世间嘈杂人来人往,他孑然一身,刻苦和勤奋让他成为众人仰望的神,他无言解释,只能以此伪装,然后和众人越隔越远。

  如此的他,已卑微到了尘土中,再不敢抬眸看一眼光明人间,世界拔去他的爪牙,削掉他的逆骨,给他绝望和满身伤痕,让他不敢反抗。

  所以刚刚在曲历河动手的时候,这个身体阻止了他,身体的记忆和外来的意志博弈相互抗衡,最终恐惧胜过信心,控制了身体的使用权。

  “什么不害怕,什么冷静,果然都是装的,你继续装啊”小黄毛掌握士动权,立刻挺直了腰杆,没好气的唾一口,冷笑着抓上曲历河的头发,撕扯着,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操这点小伎俩差点骗过老子,你以为能变成什么样,你再怎么变你都是曲历河老子要钱你还是得乖乖掏出来”

  头皮撕扯几乎要撕下他的头皮,盖过膝盖上的疼痛,直冲脑门,他顺着力度仰起头,木讷的看着小黄毛狰狞着脸,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黄毛阴恻恻的笑,指了指丢在小巷子一旁的短木棍,朝紫刘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拾起来递过来。

  “老子给你机会了,本来你好好掏钱,大家相安无事,啧啧啧,可你不听话。”

  小黄毛松了扯着头发的手,看着他软软的耷拉下头,跪在地上的臣服模样心情大好,举起了棍子。

  他对不听话的人一向心狠手辣,此刻更是如此,曲历河装模作样把他玩弄股掌之中,就得给点教训。干瘦枯黄的手攥着棍子,身侧的高墙上落下几个黑影,在一片皎洁月色中无所遁形。

  手落下的瞬间,带着风,半个手腕宽的棍子,朝曲历河的耳朵甩过去,而本人却已经迷迷糊糊不知道反抗。

  木棍砸下的最后一刻,一只手从斜后方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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