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纸糊的_死对头每天都在装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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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纸糊的

  裁判走了过来,翟深也没功夫想那么多,一番争论后,倒地的对手被他的队友搀扶着一瘸一拐下场了。

  翟深觉得没意思,丢开球也下场了,他刚剧烈运动过,一身球服被汗水浸透,一靠近体育馆的空调就是一阵凉意。

  翟深拿起场边的背包,往体育馆后方的浴室走去。

  体育馆的浴室是单间的淋浴房,里面有几人背对着他,翟深没看他们,自顾自脱掉上衣,随便挑了个没人的地儿进去,反锁上门,拧开水龙头。

  热水从头顶浇下,冲掉了满身的汗水,他抬手抹了把脸,突然听见门外有几人在大笑,那声音极其猥琐,猥琐到让翟深都有些反感。

  “你说那小子不会是在里面哭吧?”一个人问。

  他这么说,其他几人笑得更加畅快了,“光着腚儿哭,哈哈哈哈,那小子能干得出来。”

  “看那小子摔进池子啃一嘴泥真带劲,还是刘哥主意好!”

  “等等看,一会儿他得跪着求咱们。”说话的人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

  “看他平时那个嘚瑟样,我早就想教训他了。”又一人道。

  “我听说他上回惹了翟深,怎么翟深后来还放过他了?”

  “嘁,翟深也就是个纸糊的,平时装得厉害,你看他在学校打过人?都是吹牛批,虚!”

  “刘哥说得对,刘哥威武。”

  “辣鸡翟深,还敢在一中称霸,咱刘哥哪点不如他。”

  一群人互相恭维,后面的话翟深没再听了,他大概猜到外面那几个人又是在捉弄那个小白脸,最近时常见到,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们欺负谁翟深懒得管,不过话题扯到他身上,翟深就有些不爽了。

  “傻逼。”

  一个不算清晰的声音传来,翟深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是裴征的声音。

  没想到那瘦胳膊瘦腿的小白脸也敢骂脏话,不愧是拱火小能手,短短两个字,又能轻松惹怒外面的几人。

  翟深冲着身上的泡沫,突然不着急出去教训人了。

  果然,隔了几间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响,是人身体压在这不结实的隔板上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铁砸在瓷砖上,大概是头顶的花洒。

  猝不及防就动了手,拳头击打人肉声不绝。

  翟深一边冲着澡,一边猜着不远处的激烈战况,刚刚说话的人大概有四五个,个个都虎背熊腰,以这个动静,估摸着小白脸这回骨头都得断几根。

  翟深冲完澡随便擦了擦身体,套上衣服走出隔间,顺眼往那个角落里扫了一眼,狭小的空间,几个人健硕的学生把裴征围在中间,他们出手狠辣,一点都没留力气,分分钟能把裴征打得爬不起来。

  偏偏那小白脸顽强还站在那,手撑在浴室边的池子上,他看起来实在有点惨,浑身湿透,瘦弱的身体隐约可见轮廓,衣服上沾满了尘土,被扯得凌乱不堪,袒露的皮肤上,许多伤处清晰可见,手臂上红一块紫一块,膝盖处也是一片淤青,也就是那张脸没有伤。

  啧,这是被欺负狠了啊!

  翟深看了两眼,扬了扬唇,裴征此时那双眼睛里坚毅异常,还透着狠厉,好似燃着小火苗。

  翟深猜测小白脸现在心里怕得一批,不过跑不掉,只能装模作样表现地无所畏惧,想以此来吓退人。

  但他未免傻的天真,四打一,他还指望对方害怕了后知难而退,简直像个笑话。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小白脸真是可怜。

  翟深从他们面前路过,他想,如果小白脸抱着他的腿哭着跪下求他,他就勉强帮帮他,至少带他离开这儿。

  可那一群人似乎都没有看见他,连小白脸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他翟深现在在一中已经混得这么差了?

  翟深有些迟疑,摸了摸下巴,停在原地,眼前的画面有些摇晃,像是电影幕布一般,他身处其中,感觉有些不真实。

  短暂的停歇后,那几人又动手了,有人一把拎起小白脸的后颈衣服,另一人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沉闷的声响,小白脸佝偻着腰,脸上的痛楚表情一闪而过,咬了咬牙,随后又坚持挂上冷漠的表情。

  果然是个小弱鸡,无力还手,就这样也不肯出声,还在装高冷,他难道不知道,这群人最想干的事,就是撕开他高冷的面具?

  翟深看了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兴趣,这种单方面的殴打的画面,还不如语文课本上的小人画好看。

  他背着单肩包头也不回地离开,耳畔是一拳又一拳击打在肉上的声响,渐行渐远。

  突然,嘈杂的铃声响起,翟深腿一动,整个人被闹钟唤醒,他的手摸索到床头,在闹钟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掐断这刺耳的声响,他有些烦了,直接拿起闹钟,对着床尾墙壁的方向砸了过去。

  “嘭”得一声,闹钟声音戛然而止,翟深抓了抓头发,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

  窗帘阻隔了大部分光线,昨夜没关好的缝隙露出些许阳光,又是一个大晴天。

  敲门声传来,翟妈在门外叫他起床,翟深撑着枕头坐起身,朝门外应了一声。

  他一边往身上套着衣服,一边回想昨夜的梦,平日里他不常做梦,偶尔有个梦境,在苏醒的那一刻也忘得差不多了。

  可昨晚上的梦,他记忆犹新。

  翟深此时的脑袋还有点混沌,想不出个所以然,直到他坐到餐桌前,才意识到,梦里的那些,他该是经历过的。

  但严格来说,他也没经历过。

  昨天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高二七班和高二三班约了场篮球赛,他翟深自然是作为七班篮球队主力上场了,一场比赛打得并不畅快,三班不要脸的人太多,输不起就玩阴的,最后不欢而散。

  后来他去了体育馆的浴室洗澡,他在里面的时候没遇着这事儿,但离开时确实与几个高个子的男生擦肩而过。

  难道,梦里的画面是在他离开以后发生的?如果当时他在浴室里多留一段时间,就能看到梦里的那一幕?

  翟深心里存着疑惑,到班级以后捏着陶冀的后颈就问他,“昨儿上午十班最后一节什么课?”

  陶冀被翟深捏得龇牙咧嘴,双手伸张颈后抓着翟深的手腕,也不敢太使劲,怕翟深吃痛下手更重,“哥,松手,疼!”

  翟深有点嫌弃的松开手,等他说话。

  陶冀从魔爪中逃生,深吸几口气才缓解了疼痛,“体育课啊,咱篮球赛还是拉了个十班的来当替补,不过三班那几个狗比没底线,替补没来得及上场,哥你记不得也正常。”

  翟深眯着眼想了一下,大概是有这么回事儿。

  如果他们班也是体育课的话,那和梦里的场景逻辑上是对上了,而且他也没在体育馆看见小白脸。

  如果是真的,那几个男生踩着他翟深的名头在暗地里耀武扬威,不是说他是纸糊的吗,他倒要看看,哪个孙子想试试他的拳头是吃荤还是吃素!

  但他不知道那几个男的是谁,昨天擦肩而过,他没太注意,体育馆的浴室没有监控,他根本无从得知梦境真假,除了那几个男的,唯一能知道这件事是否发生过的人,也只有那个小白脸了。

  昨天夜里在楼梯间遇着的小白脸腰板挺直,也看不出被人殴打过的迹象。

  不过小白脸天天装模作样,梦里被人打那么惨,还不是站得直直的,像是弯下腰就会死一样。

  翟深心里腹诽,听见身边的同学发出唏嘘声,他回过神,又戳了下陶冀,“怎么了?”

  陶冀满脸懵逼,有些不确定道:“哥,你上课没睡觉也听不进人说话?”

  翟深有些尴尬,正常流程确实是上课铃响起他就睡的,今儿这不是心里有个悬疑片没结果嘛,“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刚说什么了?”

  周围人的表情很精彩,翟深有点好奇。

  陶冀笑了声,脸色却没有多好看,并不像是开心的样子,他说:“昨天晚上的数学模拟测试,十班裴征提前五十分钟交卷,满分。”

  “卧槽?”

  翟深吃惊,那小白脸提前交卷他知道,考满分就有点夸张了吧!

  正巧,数学课代表把试卷发了下来,翟深对着自己试卷上那大大的“18分”,陷入沉思。

  都是一个时间点交卷,这差距是不是有些大了?

  这念头也不过就是在翟深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压根就没学,18分都是运气分,根本没参考价值。

  况且,他跟学霸比个球!

  翟深拿着笔无聊地在试卷上画画,耳边声音嘈杂,有人在惊喜拍桌,有人在挠头长叹。

  斜前方的陶冀也不例外,拿着试卷一个劲叹气。

  他舅舅是个初中老师,对陶冀的成绩极为看中,一心就想要培养陶冀考上名牌大学,若是他没考好,回去估计会被一顿好打。

  出于对表弟的关心,翟深多嘴问了一句,“你考多少?”

  陶冀叹了口气,“错了两个选择题,才140。”

  翟深:“……”

  翟深想把课桌暴扣在陶冀脑袋上,傻叉玩意儿,都一百四了还在那懊恼。

  陶冀继续道:“我和学霸的差距原来这么大,他考一百五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五,我考一百四是因为我只能考一百四,我好难过,我好悲伤。”

  翟深堵上耳朵往桌子上一趴,心里骂骂咧咧,不听与自己强调,这是表弟,亲表弟,他妈妈的亲侄子,不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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