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第二十章_我们关系很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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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20.第二十章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钱老板那边一直没有消息,许棉的工作就只有一件事:等。

  等得无所事事,等得快要发霉。

  于是每天的日常就变成了在别墅里吃吃、喝喝、了解本地古玩市场、待命、发呆。

  再时不时和老家的师父师母联系联系,每天被霍江纵戳了手机上聊会儿天。

  也是过了好几天,师母无意中电话的时候说漏嘴,提起了霍江纵,说许棉走的第二天他就来了,老宅那边的邻居全知道,他还想登门拜访沈长青,被沈长青在电话里给婉拒了。

  许棉并不大在意这件事,只是奇怪师父师母这边一直不提,似乎是想隐瞒这件事。

  师母叹道:“还不是怕他特意过来找你是有什么目的么。”

  许棉已经遇到了霍江纵,目前看来没觉得对方有什么目的,便没有往深入了想。

  师母却又叹,叹她天真:“你忘啦,你们两家有婚约的!你年纪小的时候人家觉得有年龄上的妨碍不方便过来,现在你都20了,法定婚龄都到了,过来还能为什么。”

  许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怎么可能!”

  师母感慨没有什么不可能,会亲自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想法,沈长青婉拒见面某种意义上也算替许棉挡了对方的意图。

  电话最后,师母关照许棉:“你现在在海城,他们霍家就是海城本地的,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也可能你们哪天就又重新联系上了,无论如何,长点心,你毕竟是女孩子,又一个人在外面,我和你师父都很不太放心你。”

  许棉本想说她和霍江纵已经碰过头了,听师母在电话里这么说,便没有提。

  挂了电话,她暗想霍江纵亲自去老家找她会有什么意图。

  能有什么意图?

  或许只是碰巧路过,顺便把今年的礼物拿给她?

  因为没有多想,许棉之前没问过霍江纵这个,师母提起,她觉得有必要问问,某天便直接在微信上顺口提了。

  霍江纵很随意地回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想起来就去了。

  又接着道:奶奶年纪大了,最近总提起你。

  看似单独的两句话,放在一起看,许棉就以为是霍家奶奶想见她所以霍江纵才去找她。

  想一想,其实也能理解,老一辈们能立下婚约,那自然是关系很好,许奶奶去世的时候霍奶奶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出面,霍江纵这个孙子就亲自来帮忙料理后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霍奶奶惦记她这个许家小辈,也是两家绵延下来的情谊,是霍家对她的关照。

  许棉想了想,便回复,说她过几天就去看望霍奶奶,如果霍家这边方便的话。

  霍江纵回道:“不急,你才来海城,先把工作生活适应好。”又道:“奶奶都好,也和她说过你来了。最近海城有霾,空气不好,家里送她下乡了。”

  许棉:“那等奶奶回来了我再去看她。”

  霍江纵:“好。”

  这期间,逢周六周日,不需要在老板身边待命,许棉也会出门。

  在几个有名的商圈、小吃街、繁华地带都逛了逛,还和霍江纵一起吃过两顿饭。

  接触下来,她发现霍江纵是个很有礼数且很会把握人和人之间社交距离的男人。

  许棉不喜欢没由来的殷勤,甚至会防备,霍江纵便从不贸然送她礼物,连消费场合都会挑普通的,甚至接受她来买单请客。

  但如果她买了东西,霍江纵会很自然地替她拎着,还会观察、揣摩她喜欢逛买的店铺,告诉她哪边还有类似的店,可以去看看。

  完全就是个无微不至的大哥做派。

  慢慢的,现实里的霍江纵和印象里的大哥形象融合到了一起,许棉终于觉得霍江纵有一些让她觉得亲近的感觉了。

  无关男女,只是兄长和妹妹之间的亲近。

  霍江逸也才知道许棉在海城还有一个不是本家却形似兄长的哥哥,有点意外,但到底是私事,他不便过问,只是联想之前某天许棉突然请假说要出去逛逛,猜测就是去见那位哥哥。

  这猜测当然不对,但许棉想到那天下午的确和霍江纵无意间碰了头,又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就默认是这样。

  霍江逸没有多问,只道:“年轻女孩子有兄长亲友在身边,的确好过独身一个人在外面。”

  甚至大方地表示:“以后周末有邀约去见面,吃饭开票,回来找老板报销。”

  许棉心道她到底是运气好找了福利多的公司,还是她老板不拿钱当钱:“其实我有请客,我哥他……嗯,经济状况也还行。”

  霍江逸不以为意,没说什么。

  结果荣哲一来,听说许棉有哥哥,立刻大嘴巴道:“你们怎么都有哥哥,就我一个独生子吗。”

  许棉意外:“江总也有哥哥?”

  荣哲笑:“有啊,怎么没有,你江总他哥还是霸道总裁呢。”

  许棉:哇这么巧,她江纵哥也是呢。

  霸道总裁的弟弟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什么,荣哲却一个劲儿地和许棉聊。

  “不过江总和他那总裁哥关系一般,年龄差得倒不多,就是从小不怎么一起,关系不大熟。”

  许棉:“我和我哥也不怎么熟。”

  荣哲:“正常啊,大三四岁以上就很难聊一起了,玩儿也玩儿不到一起。你老板他哥和家族关系还紧密,和你老板对待家族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关系可见一斑。”

  许棉听懂了。

  身为员工,她不能八卦老板的背景,只是更深入了解这些之后,内心里又有种离老板更近一步的错觉。

  这和克制内心并不矛盾,好比喜欢吃糖却不能吃的小孩遇到糖果屋,远远看看、多看几眼总是可以的。

  荣哲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不顾许棉在场,当着霍江逸的面再次提起霍家。

  “就怕有一天你回头,发现你要面对的不是曾经的家族势力,而是以你大哥为主的新派系了。”

  霍江逸正在看最近某拍卖行的拍卖图录,闻言将落在屏幕上的目光缓缓抬起,警告地看向荣哲:“你今天话太多了。”

  荣哲意有所指:“出于朋友的立场,我最近预感不妙,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或许你应该找个时间回家看看。”

  许棉抬眼,没吭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出来,荣哲的话成功改变了她老板的气场。

  陌生的强势的高冷。

  她忍不住暗想老板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总和她哥关系是不是很差,可想再多也不过浮于表面,最终不过心里一声叹息:这些和她没有关系呀。

  关系的确没有,影响却还是有的。

  荣哲走后,霍江逸看着电脑上的图录,沉默了很长时间,咖啡都不喝了,扔在茶几上凉了个透。

  许棉也在看同版本的图录内容,只是她习惯纸质,霍江逸给她找了一份拍卖公司的图录画册。

  过分的静谧让别墅大厅内的空气都凝固了,许棉翻图录的速度明显放缓,效率变低。

  好一会儿,她放下图册,抬眼看隔着茶几的对面沙发上。

  霍江逸已经合上了电脑,偏过头,视线看向一侧,凝神想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他转回视线,淡定地将搁在腿上的笔记本放回茶几上,再靠坐回去,平静道:“如你听到的,我和家里,包括我兄长之间,关系都不太好。”

  许棉把图录放在腿上,没说话,静静听着。

  霍江逸没有去看她,视线自然垂落,定格在茶几上冷透的咖啡上。

  “但荣哲作为旁观者,对有些事的评价过于偏颇,他甚至开始认为,我和我大哥会因为家族利益问题彻底翻脸。”

  许棉想了想:“会吗?”

  霍江逸抬眼,眸光镇定:“不会,至少暂时不会。”

  其实这些话,他没有说给许棉的必要,但人的倾诉欲一旦打开,并不需要特意分场合分对象。

  当然,霍江逸向来对场合对人都有自己的分寸,可他近来偶然间没有分寸的举止格外水到渠成,他自己都没有留意。

  很自然地,他对许棉道出了一些内情。

  他和霍江纵,虽是兄弟,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一个世界的正反面,天差地别。

  具体点,便是头顶的月光和面前的六便士,理想和面包之间的差距。

  他是前者,霍江纵是后者。

  作为同一个家庭出身的兄弟两人,霍江纵只年长四岁,却与霍江逸有完全不同的成长之路。

  作为长子的他随父母身边长大,十六岁之前的教育和考学全部在国内完成,十六岁出国,专业也是商科,到毕业,遵守家族安排,回国进公司当高管。

  而霍江逸八岁便出国,没有父母在身边,常年一个人呆在国外,最亲近的便是时常出国看顾他的奶奶,除此之外,和家族里任何人都不熟悉,甚至是父母。上了大学,虽是名校,却学的计算机,毕业后也不回国,从事艺术品交易。

  可以说,霍江逸做了自己想做并且喜欢的事,而霍江纵,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霍江纵出国留学,两人都在国外的那几年,算是兄弟俩接触最多的时候,可接触一多,两人反而相互都不能理解对方。

  霍江逸不理解他哥为什么一定要学商科,理工科、人文、基础学科的选择明明更广,难道只因为父母家族的期望?留学也只是为了毕业后回国为家族事业发光发热?

  霍江纵也不理解自己弟弟排斥家族的理由,明明霍家的背景可以为他带来更高更广的平台,经济才是一切的基础,没有钱何谈理想?满地都是六便士,月光遥不可及,当然先弯腰捡钱再说。

  到后来,兄弟俩也明白话不投机半句多,都放弃了相互给对方讲道理的意图,保持距离,克制疏离,有接触但并不深入。

  再后来霍江纵回国,霍江逸毕业后继续留在国外,兄弟二人彻底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再到今天,他们一个接手公司,一个却和家族彻底斩断了关联。

  许棉听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问:“那你们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国内的时候,也不联系吗?”

  霍江逸:“偶尔。”

  许棉:“过年过节的时候?”

  霍江逸:“有需要的时候。”

  比如他在国外想知道国内奶奶的身体情况的时候,比如霍江纵需要买点大件的古董送人的时候。

  许棉又想了想:“那你们就完全没有可以聊的话题,或者相似的兴趣爱好?比如,em,男生不是都喜欢打球吗?”

  她试图把话题往好的方向引导。

  霍江逸:“我喜欢所有跑跳运动,能让人大汗淋漓的那种。他喜欢高尔夫、射箭、骑马,最好别动腿的那种。”

  “……”许棉:“那话题呢?比如,呃……”她真的是拼了命地在搜肠刮肚:“比如,女孩子?”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霍江逸就想起被家族推到自己身上的婚约。

  他冷漠地总结:“我不喜欢的,他都喜欢。”

  许棉:“……”

  这天真是聊死了。

  可江总是谁,那是许棉初次心动的对象,埋在心尖儿的喜欢的人,她克制着暗藏着心意,本能里却很自然地想要她暗恋的江总开开心心。

  再次搜肠刮肚之后,许棉做出了一个决定,她把腿上的图册拿起来扔到茶几上,挪了位子坐到霍江逸身旁,摸出手机点开屏幕。

  霍江逸不解地转头。

  许棉把屏幕凑过去:“江总,你看,这就是我哥。”

  许棉点开的是霍江纵的微信头像,不是风景照、宠物、自己的照片,而是一个看起来非常不伦不类且令人不解的“东西”——至少对很多人来说,这头像几乎不能用常识去理解——

  大面积的灰白色,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道如同被尖刀划破的竖纹。

  别人不懂,霍江逸却一眼认出,惊讶:“ConcettoSpaziale,Attese?”

  许棉就知道他肯定懂:“对,就是丰塔纳。”

  在艺术品面前,霍江逸永远都在表现自己的专业涵养和对艺术的广博认知。

  “空间、时间、虚无的结合。丰塔纳,刺破的帆布,西方艺术品交易市场中非常具有辨识度的一个‘品牌’。”

  顿了顿,他抬眼看了看许棉,缓缓道:“用这个做头像,看来你哥至少对当代艺术有点了解。”

  许棉举着手机:“是啊,他了解不少当代艺术,我很多东西都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霍江逸扬眉:“所以……?”

  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一部手机、一张刺破帆布的头像,他们转头,互相对视。

  丰塔纳宣称艺术应该拥抱技术和科技,突破第三维度,捕捉第四维度,甚至是宇宙中无限的全新的维度。

  而这一刻,当许棉心底克制的悸动蠢蠢欲动想要突破维度的时候,霍江逸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从许棉的眼睛挪到唇角,再挪回那对明润的双眸上。

  他突然就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学学丰塔纳,刺破帆布,打破“老板和员工”之间的维度。

  许棉却飞快挪开视线,收回手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所以就是,江总你要是不介意,不嫌弃,我跟你‘分享’一下我哥吧,嗯,我哥他人真的蛮好的,也懂艺术,要是你们认识,肯定能聊得来。”

  霍江逸一愣,忽然笑了:“你和我分享你哥,以后你就能从员工小许变成妹妹小许?”

  许棉眨眨眼,碎发捋回耳后,回头:“我没拉关系。”

  再说了,谁想跟老板你拉兄妹关系啊,要拉关系也该找个媒人拉男女关系!突破维度那突破的也得是男女维度!

  霍江逸却不知想到什么,笑得一脸深意,回过头,没说什么,倾身拿起茶几上冷透的咖啡喝了几大口,放下后神情越发深邃,唇边还吊着笑。

  不愧是他家小许,先是和他分享香港之行的彩色记忆,进而分享自己的哥哥,以后又会分享什么?

  霍江逸的思绪也开始突破维度,飘向未知的深处:她的人生?未来?

  亦或者是——

  她唇角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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