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相思_熙贵妃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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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相思

  锁桥口中的医学是在隆泰年时由琮王主张创立的,在国子监另设‘医学’,为了提高医者的水平和地位,最早的一批授课老师中就有虞司药,当时分了大方脉、风科、小方脉等九科,最多生徒时满五百人。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很多人认识虞司药的原因。

  一番解释像是消解了沈汀年的疑惑,“即是去听课,做什么这般心虚,罢了,你也是个心里有主意的人。”

  这是不打算追究和谈论了。

  锁桥瞅了眼旁边的不吭声的月朱,半是解释半是道歉,“奴婢一心只想跟着主子,怕她们人多口杂的编排我……所以才会着急到胡乱冤枉人。”

  她不知道旁的追随主人的侍女到了年纪是不是都会嫁人寻归宿,但是她是决心要守着沈汀年到老的,最近老是听乳母她们打趣月朱,就生了些想法。

  “月朱若是想要嫁人,就直接求了娘娘做主吧。”

  啊?月朱不禁愕然以对,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她头上了?分明就是锁桥自己得了空就往外跑,真要嫁人,那也轮不到自己……要知道现在燕熙堂主要琐事宫务都是月朱在处理,虞司药住进来之后也只是分去了沈汀年身体调理和湛哥儿几个小主子的饮食管理的事,其他的事情,从一宫的人每日的吃食到后院庭中的花草除杂都是月朱主理,锁桥协理,这两年许若闲提拔起来了,才真正帮了许多忙。

  “当着娘娘的面,你也不心虚?”月朱似讽似笑,她在沈汀年双脚泡进盆里之后,站了起来,也说不上是几分心烦之故,还是这段日子看的不满,本不打算说的事情,一股脑说了,“一口一个主子,你心里若真拿主子当第一,就不会偷偷去做些背主的事情。”

  锁桥瞬间被点炸了,刚要反口理论,却见沈汀年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扬了一个角度,她只能咬牙闭口,一张脸憋得发红。

  “你以娘娘的名义帮着安排一个人进了太医局卖药所,那个男人是谁?你同娘娘说过吗?”月朱同她住一个屋,彼此做了什么事情其实非常容易察觉,“你明明知道娘娘和皇上感情深厚,还要陷她于不义!”

  “那是沈家的人,我不是私心……”

  “你仗着是娘娘的娘家侍女就可以自作主张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沈汀年听她们争论自然不悦,可听到这个事情,第一念头竟然是皇上知不知道?

  太医局卖药所是官办药局,换句话说属性是官衙门,但是向平民卖药和一般的药房性质一样盈利,其中的油水非常的丰厚,没点背景关系根本进不去。

  “就是娘娘怀小太子的时候。”月朱自打猜测到锁桥是沈家人,跟自己出身不一样,就不像最初那样有什么都会说出来了,聪明人处理关系都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做法会不会给第三个人造出困恼,她若是一直和锁桥相处不来,日日不和,最受影响的必然是沈汀年,到时候谁走谁留?月朱不觉得自己能左右结果。

  情分这种东西不是你以为的深就是深,你以为浅就浅了。

  今天算是撕了一场大的了。

  锁桥悔的肠子都青了,她打的主意是转移话题,不叫沈汀年多疑到自己身上,偏偏从来不跟她计较的月朱翻了脸,还歪打正着的捅了她一刀。

  这下若是不说清楚,她就彻底完了——

  果然沈汀年带着点吓唬的成分问她:“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你说是吗?”

  她们的尊卑关系,还不足以能让她用善意二字来撒谎欺骗沈汀年。只有对等关系才可以,比如皇上瞒着她种了一片林子,现在才揭露惊喜,比如她知道皇上发病的内情,却故意不揭穿他。

  “奴婢知错,请娘娘责罚。”锁桥伏地磕头。

  沈汀年没心情泡脚了,从药盆里抬起来双腿,月朱拿着干巾为她拭擦,随后自觉的收拾了东西出去,留出空间让她们说话。

  “起来说吧。”

  这件事本身不算大事,太医局卖药所里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从五品,以沈汀年的名义安排几个人进去,不管谁眼红也不可能去闹腾。

  锁桥却还是跪着把事情说了。

  “奴婢安排的那个人名唤沈余,原本是不该瞒着娘娘的,可奴婢怕娘娘误会。”

  沈余?沈汀年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分明不记得,“误会?”

  锁桥大胆的直视她,“沈余原先一直在沈家的一间药铺当掌柜,就在西大街的无伤药铺……所以奴婢怕娘娘误会他是那个人。”

  有很短的一瞬沈汀年真的没有想到那个人代指谁,因为她确实太久没有想起过了。

  他竟然还在京城?

  沈汀年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吧,真心一点没想法听下去了,“我知道了,去吧。”

  锁桥欲言又止,慢吞吞的起身,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沈汀年的声音:“月朱一直对你并不差,将心比心,且要珍惜。”

  六月天一过,再热也热不到哪里去了,反正每年都这样过,无甚可记叙之事,无非是孩子在一日日的长大。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佳节。

  宫里的孩子们不少,他们不像大人一样有千转百回的心思,只要有节日那就是开心的日子,因为可以放一天假不上课,还会有各样的吃的,虽说平日里不短那些花样,可节日的氛围会烘托的他们渴望去吃,去玩闹。

  湛哥儿穿着新衣裳陪着妹妹弟弟在院里玩了一早上,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央了沈汀年要带弟弟妹妹去外头玩。

  宫里到处都装点了一番,还点了花灯,尤其是皇城御街更是用绸缎搭建彩楼,花团锦簇,有绒线铺、蜜煎铺、香铺……数不尽的铺子都彻夜开着,装点的花灯能照亮一片天。

  去年他被皇上抱着去看过,今年还同小世子炫耀过,如何能耐得住不去看看呢。

  可今时不同往日,沈汀年没办法带他去,双胞胎还太小,那样的热闹不属于他们,她又不放心让其他人带着湛哥儿去,自己留着在燕熙堂看着双胞胎。

  “湛湛,你要自己去玩吗?”沈汀年靠在床榻上,佯装不适的蹙着眉头,手搭在肚子上。

  湛哥儿期待的小脸慢慢变成犹豫,他走近来,牵住沈汀年的手,另一只小手摸着她的肚子,“娘,你肚肚痛吗?”

  看着他清澈不染的一双眼,沈汀年极其沉重的点了点头。

  如预想的一样,湛哥儿立马就不提出去玩的事情了,“吃苦药药吗?”

  “那窝来给娘端水……”

  湛哥儿闹过肚子疼,知道要吃药要喝水,还要人照顾,这一整天都围着沈汀年要照顾她。

  等到了晚上众人在燕熙堂庭院里赏月,他才又想起来今天是节日,在外面玩野了的小世子回来还给他炫耀了一大堆买的东西,两人身份终究不一样,小世子出门禁忌少许多,虞司药首肯之后,派了护卫队跟着就由着他去了。

  “这个剑,咻咻咻,好看吗?”小世子拿着把雕刻精致花纹的木剑舞了几下,自认为‘英姿勃发’的在湛哥儿面前转了个圈圈。

  湛哥儿眼里透着羡慕,把吃了一口的果干全塞进嘴里,小脸鼓鼓囊囊的,口齿也不清楚:“窝也有。”

  “你没有!”小世子继续炫耀,“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剑。”

  “窝的。”湛哥儿指着剑,又张开手比划了好大一个圈,“都是窝的。”

  “……”小世子不懂他这个逻辑,别过身去,还以为他要抢自己的剑。

  就在这个时候,沈沉过来了,他不是一个来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是公主名分的林娴儿,她与小世子同岁,却比小世子还要高出一个头,身子骨清瘦,穿着粉色的裙衫,有些怕生的不敢主动看湛哥儿他们,但是她长得可爱,不是小时候的圆圆脸了,小下巴尖了,眼睛却圆溜溜的,转来转去,之前在尚书房头回见她的小世子都没有怎么欺负她,怕她哭。

  湛哥儿一见她,立马喊着‘姐姐’就去牵她的手,小世子也顾不上新得的剑了,从另一边超过去,也扯住了她的手腕,“我带去你看我买的好多很厉害的武器!”

  “你奏凯……”湛哥儿一着急的咕噜一下终于把嘴里含了半天的果干吞下去了,“是窝的姐姐。”

  小世子冲他扬了扬手里剑,“你抢不过我。”

  这个年纪的他们哪里懂什么顾忌,想要的就抢,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也要抢,湛哥儿长得精致漂亮,小身子却胖胖的,比小世子矮一个头,的的确确打不过抢不过。

  继承了琮王的野性的小世子骨子里是好斗的,别说小他一岁,同年龄的其他人也都打不过他。

  “你敢打我,我喊我爹!”湛哥儿手比林娴儿还小握着她有些费劲,好在后者很细心的反过来牵住他。

  小世子被唬住了,他什么都不怕,可虞司药告诉过他不能真的打湛哥儿,因为湛哥儿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也有爹——呜呜,比不过人家的爹。手里的剑厉害也没有用,他气的想把剑丢了。

  湛哥儿稚嫩的嗓音不算响亮,但是院里赏月闲聊的大人们突然就都停了一停,意料外又不那么意外,说说笑笑的声音就脱了节一样,接不上去了。

  沈汀年一直小口抿着果酒,偶尔用一点梨、枣、栗、葡萄等新鲜果品,眼睛也没看天上的月,反而关注着一群孩子们,所以整个过程她都看在眼里,听得明白。

  她忍着涩然叹了口气,低声道:“不知今晚,他在哪里。”年少不知愁滋味,只因不曾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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