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七章曾年少_熙贵妃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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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曾年少

  “二哥哥?我们不过去吗?”濮阳望霓趴在濮阳湛的背上,替他们撑伞的侍从一左一右的站着,她刚一进树林就被过来的濮阳湛逮住了。

  “我们先回去。”

  望着雪中静静相拥而立着赏雪的一对人,濮阳湛不舍得过去搅扰了那份安宁,他慢慢的转身,背着小望霓往回路走。

  “可我还想找爹爹和娘呀。”

  “我带你去玩雪,要是见了爹爹他们就不能玩了哦。”

  “那好吧,我更想玩雪。”她是个诚实的孩子,一点不纠结。

  雪地湿滑,越来越难走,濮阳湛走的慢了,雪却越落越大,风刮着雪花打到他的衣摆上,他视线从路面往前时,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朝着他们而来。

  等走近了,他才站在原地,背上的小望霓却欢呼一声:“大哥哥!你回来啦。”

  她开心的要从濮阳湛背上下来,但是锁着她双腿的手没有放开,他有些无奈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转过去身把快要蹦跳落地的小望霓转交给沈沉。

  后者双手一托就把人举起来抛了一下,小望霓哇哇叫,她最喜欢大哥哥就是因为他力气比其他人都大,会给她举高高。虽然爹爹也可以,但是每次陪她玩了,娘都会不高兴,她不想娘不高兴,就不会玩了。

  一时间,她的大笑声远远的传开,最后把自己玩累了扑在沈沉的肩头,气喘吁吁:“大哥哥,我累了哦。”

  “那就歇歇,”沈沉摸了摸她的发顶,果然出了汗,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解下来自己的披风,往她身上罩着,又侧头吩咐跟过来的侍从,“拿水过来。”

  玩累的小望霓抱着他的脖子,乖乖的喝着喂过来的水。

  从始至终看着这样一幕的濮阳湛,实在没有忍住哼了一声,这些待遇以前都是他的。

  自从燕熙堂有了弟弟妹妹们,沈沉的心就被瓜分了,尤其是小望霓,不仅喜欢霸占着太上皇,连沈沉少有进宫的时间都被她占了去。

  “谁惹我们的皇上生气了?”沈沉这次离京近乎一年的时间,再见到濮阳湛,发现他长高了许多,最主要的是瘦了,从小到大都有肉感的身材比正常的少年还要瘦削了。

  两人看着彼此的变化,濮阳湛也发现沈沉硬朗了很多,气质还是那样干净沉静,嗓音舒朗温柔,听的他鼻子酸酸的,“你晚回来了一个月。”

  “有事情耽搁了。”沈沉喂好了小望霓的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后者就发出熟悉的呼噜声,竟然是嘬着水就睡着了。

  两人默契的同时转身,这次回去的路走的更慢了,怕睡着的小望霓被颠簸醒了,沈沉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关心他,问了好些问题,可唯独最该问的,他却没有问。

  往燕熙堂回的路上路过御花园,自然就碰上了在主宫道上守株待兔的白氏父子。

  “你们是一起回京的?”濮阳湛之前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不知道白飞冉也是这个月到京,他以为年底述职的白将军应该还在路上才对。

  白飞冉先冲这位第一次见的少年皇帝行了君臣之礼,起身后才收敛着目光打量他。

  “这就是微臣刚才说的耽搁的事情。”

  有外人在的场合,沈沉没有刚才那样随意轻松的姿态,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情况。

  原是在回京途中,沈沉他们跟着的商队遇上了劫匪,虽然之前知道祁山一带匪患严重,但是也没有想到会真的遇上。

  偏当时因得了宜宁长公主和亲消息就非常闹腾的濮阳慕北不听沈沉的安排孤身犯险闯进去土匪寨……最后自然是被抓起来了,沈沉为了营救他费了一番功夫,若不是恰逢白飞冉就在附近,看见了沈家特制的求救‘烟花弹’领着人来帮忙,他们估计还陷在土匪寨里再耽搁半个月。

  “土匪绞干净了?”濮阳湛听完眉头一挑,这个年头竟然还有这么多占山为王的土匪。

  “皇上,他们那些土匪其实也不算坏……”说到这个,沈沉反而为了那些人落草为寇的情由而沉了脸色,“以前只在书里读过,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

  却不想还有亲眼所见之日。

  濮阳湛被这个内情反转整的一愣,随即就问:“是谁,谁敢侵占良田,逼民造反?谁给他的胆子!”

  “皇上息怒,那人微臣已经押解回京了。”直到这个时候白飞冉才开口,还同时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子,“路上微臣就快马加鞭的给皇上递过折子。”

  只不过想也知道那份折子没有机会呈递到皇上手中,更准确的说,是没有机会被沈汀年看见。

  其实在接过折子时,濮阳湛已经想起来一件事了,那就是祁山是沈家人的辖域,当地的通判就是沈氏嫡系五房的沈洲,而沈洲还是前两年沈河亲自派过去外任的。

  想到这一茬,他连看折子的心都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他非常的想把沈河叫进宫来骂一顿,指着他问问,这都是什么东西——但是他忍住了,是非常快的就忍下去了。

  因为庆历年太上皇退位后,濮阳湛当上这个皇帝,能在朝中给他最大支持,撑住大局的只有沈河,其次,他不能叫沈汀年知道这件事情。

  她曾经和他说沈家君子之首有雄心抱负的一川君帮过她,还告诉他说,她微末之时寄居沈府,沈河是唯一没有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她的人,人在幼年时的自尊心非常的重,她会记得这种小事情。

  “朕知道了,白将军一路辛苦了,择日朕再召你……”濮阳湛到底是没有当场看折子,反而脸色转晴,同白飞冉说了几句客气话。

  “微臣告退。”白飞冉内心里为这位年少皇帝的城府而赞叹,很识趣的不再打扰他们,临走看了眼趴在沈沉身上睡得一无所知的小公主,有些好笑,刚还活蹦乱跳,现在就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心情好的他牵着儿子离开,也没有发现背后看着他的两个人是怎样复杂的表情。

  “哥哥,你说他是真的恰巧出现吗?”濮阳湛问。

  “或许吧,他毕竟也是沈家人,若是事先知道消息,那就不是单纯的路过。”

  “你是说他是特意过去处理匪患的,只是反而你的出现才是他的意外。”

  两人重新往燕熙堂的方向走,撑伞的侍卫已经换了两拨人,毕竟雪重压伞,举了这么久一个人是撑不住的。

  而抱着小望霓的沈沉多少觉得半个身子都被压麻了,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先到了乾清宫,打算在这儿歇一下。

  “先放床上吧,正好我们换身衣服。”

  沈沉对乾清宫也算十分熟悉了,以前没少因为要给濮阳湛辅导课业而留下来夜宿,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调和矛盾,应沈汀年的要求而睡同一张床的叔侄两打起来,他就是中间拉架的,常常两个人都不肯好好睡觉,他只能留下来陪着。

  后来他搬出宫了,濮阳慕北也回了琮王府……其实也就两三年的时间,想起来,好似还在昨日。

  “他人呢?不是跟你一起回来的吗。”

  换好衣服后濮阳湛让人去燕熙堂把濮阳慕北找过来,但是得到的回答是他并没有入宫,这就稀奇了,回京了还不来见他们?

  “他先回琮王府了。”

  沈沉换上了一套墨绿色的锦袍,他略有些不适应这样深重的颜色,也把濮阳湛看笑了,“我让她们给你做的,忘了交代颜色了,你怎么还在长高啊……”

  十分不满意自己没有他高,濮阳湛凑到他眼皮底下比划了一下身高差,更不满意了,还是只到对方肩膀,小时候矮这么多就算了,长大了还是矮这么多——

  “你都在长,我自然不能落后。”沈沉按住他一个劲踮脚的行为,笑着揽住他肩膀出去外室,里头烧了炭,他站了一会儿就热了,年轻的他们其实根本不用炭火,身子也是火热的。

  “我早晚会比你还高的。”

  “当然会,你还会长得很高的。”

  濮阳湛被迫又像小时候一样被他一句话就哄好了。

  之后,两人坐在窗口处,一边赏雪,一边煮茶,濮阳湛的心情在喝到沈沉亲手煮的茶之后,瞬间好起来了。

  “我听说你今天又装病没去上朝。”

  “天太冷了,我不想起来……”濮阳湛把天气推出来顶罪,还抱怨他离开的太久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年多辛苦,都没有人能说说话,打架的人也没有,憋都憋死了,还不能发脾气……”

  大概半刻钟时间都是他单方面的抱怨,沈沉安静的听着,他一贯是个非常好的倾听者,会让人信任,会让人忍不住亲近,就是这样温柔的人,谁都抵抗不住。

  喝了三四杯茶,又吃了一碟子点心,濮阳湛灌了个半饱,舒畅的吐了口气,“反正,你以后再要离京,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走了。”沈沉把空碟子挪开,茶盏收起来,然后才把预备好的一沓折子搬上桌。

  “……”濮阳湛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是吃惊他说不走了,还是他一回来就抓着他处理政务。

  没有亲政的皇帝不是一点事情都不做的,其实从去年开始他也在试着处理一些政务,总要一点点试着去做一个皇帝,赖也赖不掉。

  “为——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相信,“你不去江南了吗?”

  这句话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沈沉摆好了纸笔,坐回去为他研磨,平静的脸色丝毫没有被他的问题打破,“我们会一起去江南,不急这几年。”

  濮阳湛看着他,视线没防备就糊了,等他意识到自己哭了,飞快的捂住眼睛,可还是被对面的人看了去,他哽咽的斥责对方:“不许看我,我——眼睛里飞进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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