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九章震撼_熙贵妃起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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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九章震撼

  转眼到了下元节,一早,碎燕带着寒莓四人把住处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还取了新鲜的花束插在花瓶里,摆放在室内窗台上。

  御膳房特制的下元节吃食豆泥骨朵也早早的分发到了各宫,沈汀年这儿也得了一盘子,早起没什么胃口就只用了一个半,还是被碎燕劝着再喝了一碗粥,今日的请安已经免了,太孙妃要跟太子妃要随圣驾祭祀先祖,她们这些位份低的还不够格去。

  但是晚上太孙妃在后殿备了家宴,届时太孙也会出席,毕竟是正儿八经的头一回太孙宫家宴。

  为了这顿家宴,太孙妃筹备了好几日,其他妃嫔就更忙乎的火热,要准备最好看的衣裳,要弄最时鲜的妆容……她们这一忙请安就安静了,接连有新人伺寝,总算把加诸在沈汀年身上的注意力转移了,使得沈汀年越发的觉得人不能闲着,闲了就容易生事。

  好比那终于解了禁足的太孙贵人小齐氏,总爱在人群里盯着沈汀年看,小眼神阴森森的同束又莲有的一比,但这几日不也是忙的都没空盯她了。

  “主子,家宴的衣裳奴婢和菁菁一起搭配了几身,你要不要现在就选一选?头面就跟着衣服再定……晚上太孙宫里的女人都会出席,奴婢们也不是要争什么风头,就是怎么也不能太落了下成……”碎燕道。

  沈汀年抬眼看了下,寒莓菁菁菲菲三人各捧着一身衣服,颜色款式都不相同,光是看都很好看,她没什么偏爱的颜色,就随手点着寒莓的那套,“这套吧,颜色深一些,比较合宜。”

  今日是下元节,男子要穿色调庄重、低沉的深色,而女子也应穿色调深一些的。

  “主子,要不要试一试?”碎燕循循善诱。

  沈汀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只好从窝了半天的软塌上起身。

  深蓝色襦裙穿上身之后,裸着的肌肤就显得过分白了,近距离替她系裙带的寒莓感觉眼前的一抹白比前几日打扫库房看的白玉屏风还有透亮。

  外罩杉绣了银丝线暗纹,同襦裙上的银丝线星纹一样,走动间会有流光闪动,整套衣裳不会过分暗沉,而最出彩的是襦裙上的星纹,泼墨般的蓝,灿烂的星河,好像把夜空穿在身上,十分低调又矜贵。

  “太美了。”菲菲整理好裙摆起身,没忍住赞叹了一声。

  碎燕等人虽然也这样想,但是没说出来,闻言齐齐笑了。

  能让只对吃欢喜的菲菲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不容易。

  沈汀年低头看看,又转了转身,“换了吧,不穿这个了。”

  “主子,这……穿的非常好看啊。”

  “过犹不及,这身衣服你们是从绣房领回来的?”沈汀年摸了摸料子,熟悉的触感,是流光锦,她这样一问,碎燕立马意识到问题不简单。

  她回头问菁菁,“你去领的衣服,谁交给你的?”

  她们不是特地去绣房领衣服的,而是每年惯例,换季新衣可以去领,沈汀年这边入宫以后只领过两身夏衣,所以前几日碎燕就让菁菁去了趟绣房。

  “是司衣司的红绣姑姑,当时去领衣服的人很多,奴婢排了半天队才进去,就被人引进一间绣房,这套衣服就挂在墙上……”菁菁一五一十的把过程叙述了一遍。

  从看见衣服到领回来,她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沈汀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或许是我想多了……再说若是真的的有什么问题,你们不过是无辜。”

  几人正神色严肃的说着事,外头小田子敲了敲门,“主子,奴才瞧见徐公公从前头拐过来了。”

  沈汀年蹙眉,想着应该不是来她这吧,也有可能是去太孙的书房。

  “小田子,沈婕妤起了吗?”

  然而徐肆那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预想。

  沈汀年给碎燕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妆台前坐下,“先梳头吧。”

  这档口也不好再换衣服了。

  碎燕忙走出去应对徐肆,而菁菁和菲菲两人迅速上前来,一个梳头,一个上妆。

  “哟,碎燕来了,你主子呢?”徐肆一进来花厅带着笑,熟络的语气教人很容易放松。

  碎燕也笑,她容颜不显,但是笑起来同徐肆一样,有几分喜庆劲儿,“还在梳头呢,徐公公来是有什么吩咐呢?”

  “没吩咐,没吩咐,奴才哪敢吩咐主子。”徐肆朝着卧房方向开的口,声音不算大,但是隔音不好的后罩房,听得一清二楚,他走近碎燕跟前,好像要说贴心话,“是这样的,殿下连日来可都没睡好,这做奴才的就得给主子分忧,你说是不?”

  碎燕若有所感,笑容更深,接茬道,“那是自然,尤其是公公这样贴心的,势必会为主子解难分忧的。”

  “就是这个理,所以呀,奴才昨儿个给殿下提了个主意,下元节皇城内外热闹的很,你说这样的节日不去看看,就是浪费了,听说城中的所有河道都会放水灯,煞是好看呢……”

  徐肆先是说了一通皇城里的热闹,最后才提了正事儿,“殿下祭祀完巳时末,马车已经在西华门口候着了。”

  碎燕朝着卧房的方向眨了眨眼:我家主子也去?

  徐肆点了点头:去。

  碎燕感激道:“奴婢这就同主子说。”

  徐肆退到门外去等了,也是为了给她们说话的余地,不然张口就听见了声音。

  “主子,还换衣裳吗?”

  寒莓重新拿了一套首饰进来,因为一些珍贵的首饰都是锁在库房里的,单独存放在特制的妆奁里,梳妆台上能放的东西有限,都是些寻常戴戴的发簪,玉镯。

  沈汀年懒得折腾,就摇了摇头,看见她挑选进来的银制鎏金点翠头面,首饰上镶嵌了白玉,碧玺,珍珠,松石等多种宝石……这应当是上次太孙赏赐的首饰里最华贵的一套头面了。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寒莓有些心里没底,“主子,奴婢是觉着今日的衣裳若不用这套,其他的都压不住。”

  穿戴就是讲究多,头重身轻,身重头轻都是不合宜的……沈汀年妥协道:“少插几根,我感觉脖子已经开始酸了……”

  一句无奈的话逗得几个小姑娘都笑了。

  寒莓松了口气,一旁的碎燕悄悄给她竖了大拇指,她笑的更加腼腆了。

  就是几人动作利索,收拾好也是半个时辰后,从太孙宫乘坐了撵轿到西华门,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一路有徐肆在前面,行走的不仅顺畅,路上遇见他们一行人的宫人都远远的避让开。

  西华门外果然停着一辆大马车,沈汀年带了帏帽出门,登车的时候也没有露脸,有进出来往的人瞧见都不晓得是谁,只观那身形也知晓是位佳人。

  车上是真的宽敞,软塌铺的十分柔软,桌几上备的茶水点心,时鲜水果,沈汀年靠着软枕打了个哈欠,出来宫外就是十分的舒爽,等会还能去登丰酒楼吃顿饭,下午去游河……想想,竟然觉得安排的很不错。

  濮阳绪巳时末祭祀完,送了皇上回乾清宫就径直朝着西华门来了,路上他在心里打定主意见了沈汀年一定要冷着脸。

  这次带沈汀年出宫游河过下元节虽然是徐肆出的主意,但是濮阳绪心里想的却是正好还了她人情,若不是她指点,他很难这么快就把烽都列为目标。

  这样想着,他到了西华门之后,刻意的又放慢了脚步,徐肆老远就瞧见他了,分明走的挺快的,怎么到了跟前反倒是脚下有千斤坠似的,一步比一步慢了。

  濮阳绪站定在马车前,朝着车内动了动下巴:人在里头了?

  徐肆连忙点点头:在,在,在。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极其做作的甩了甩袖子:“都待着不动干什么,还要让我赶车不成!”

  边语气不善的训斥,边利落的跃上马车,抬手就掀开了车帘,然后因为马车骤然动了起来,险些脚下不稳的往里头跌,他敏捷的扶着车壁,一抬头,就呆了——

  盛装打扮的美人盈盈而笑,比那他看过的任何一次烟花都璀璨夺目。

  “殿下?”沈汀年见马车行驶的并不稳当,而对面的男人跟被定住了一样,弯腰抬头看着自己,她不得不开口提醒一声。

  濮阳绪回过神,轻咳了一声,也不应她,大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这马车里最舒服的就是沈汀年霸着的软塌了,他可不想做冷板凳。

  本来很宽敞的一张软塌等他一坐下,就显得略微拥挤,沈汀年往右边让了让,濮阳绪就也往右边挪了挪。

  短暂的安静,沈汀年转头想同他说话,哪知一侧头就看见对方盯着自己的看,四目相对,她还是笑,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透彻,盈着笑意的时候尤其的温柔,好像侵入了一片软软的云絮,濮阳绪很少去细看旁人的眼神,更别提这么近距离的看进对方的眼底。

  “沈汀年,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沈汀年一愣,眼里流转着诧异,然后在他密切的注视下,微微动了动眉毛,那是她思索的时候的小动作,“震撼。”

  “震撼?”濮阳绪眉头一挑。

  她说的是实话,她在仓翠山初见他,满心满眼的震撼,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出现在梦里,又如预期一样被她看到,如何能不震撼,偏偏他还长得让人惊艳。

  可也只是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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